枯骨深处散发出的腐朽糜烂。
这是梦的琼浆,亦是囚笼的毒药。
她的视线掠过一张张空洞的笑脸,掠过他们眼底深处被时光蛀空的虚无。
“啪嚓——!”
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!酒杯从她指间滑落,狠狠砸在青石板上,浅金色的酒液如同垂死的眼泪四溅开来,在火光下蜿蜒出一道刺目、黏腻的污痕,仿佛将这层精心粉饰的“永恒”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。
“手滑了。”墨星辰淡淡开口,唇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。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喧闹。
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如同劣质的面具,瞬间龟裂、凝固。
无数道阴鸷、冰冷、如同毒蛇般的视线,死死钉在地上那滩污浊的酒液和破碎的瓷片上。
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花二婶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,眼中闪过一丝怨毒。然而浮生只是极其轻微地抬了抬手,那怨毒便如同被掐灭的火星,瞬间消失。
花二婶悻悻地垂下头,默默退开。周围那些凝固的视线也如同收到指令般,僵硬地移开,重新挂上那副虚假的笑容,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从未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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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选择,你也看到了。”墨星辰拂袖起身,动作利落得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,
“我会帮你。”
浮生沉默地凝视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,手腕上的蜉蝣印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,那青色的光痕,似乎又浅淡得近乎透明了。
……
当夜,更深露重。
墨星辰踏入了浮生那间靠近水井的低矮茅屋。
屋内没有点灯,唯有窗外那轮诡异的淡紫色“月光”,透过破旧的窗棂,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,如同碎裂的镜面。
两人相对而坐,隔着一张粗糙的木桌。
桌上,两盏早已凉透的清茶,水面倒映着浮生模糊的侧影——那影像的边缘,已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、褪色般的虚化。
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,沉重得如同凝结的铅汞。
唯有浮生手腕上,那淡青色的蜉蝣印记,在黑暗中极其微弱地明灭着,如同风中残烛。
墨星辰的指尖,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一下。
笃。
一声轻响,如同某种判决的落槌。
她没有再看浮生一眼,起身,推门,身影融入门外更浓的夜色之中。
自那之后,她便将自己锁在了那间临溪的小屋里。
门外,花二婶带着僵硬的笑容,一遍遍敲打、呼唤,声音从热切到焦躁,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叹息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孩童们好奇地扒着窗缝向内窥视,只看到窗纸上映着一个凝固如石像的剪影,纹丝不动。
村民们很快便将她遗忘在角落。
一个力量被此地规则彻底禁锢的外来者,又能在这凝固的永恒里,掀起什么波澜呢?
……
第六日的深夜,万籁俱寂,连虫鸣都彻底消失。
墨星辰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。
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村庄,每一座茅屋都像是蛰伏的巨兽。
她沿着记忆中的路径,身影在断壁残垣间无声穿梭,朝着村外那片被浓雾封锁的边界潜行而去。
无人知晓她去了何方。
无人知晓她做了什么。
直到第七日的鸡鸣,以一种撕裂布帛般的凄厉声,徒劳地试图划破黎明前的黑暗。
天色,并未亮起。
那轮淡紫色的“月亮”仿佛被钉死在了天穹之上,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