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2章 刘德然想念妻女,楼乡侯思索战局(1 / 2)

深夜,徐州郊野的临时营盘渐渐沉寂下来,只有篝火偶尔的噼啪和巡夜士兵规律的脚步声。白日里糜竺带来的丰厚犒赏与热络气氛,此刻被广袤的夜色稀释,沉淀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。

刘彦独自一人,信步登上营地旁一处低矮的山坡。夜风带着夏末特有的微凉与草木气息拂过,吹动他未束紧的鬓发和半旧的披风。他那匹神骏的白马,相伴多年的老伙计,也安静地跟在一旁,此刻仿佛察觉到主人心湖下的暗流,竟凑过来,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舐他按在剑柄上的手背,带来一丝粗糙湿润的暖意。

刘彦没有动,只是任由马儿亲昵。他的目光,穿透沉沉夜幕,望向北方——那是青州,是临淄的方向。

往小了说,思念如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
貂蝉她腹中的孩子,该有多大了?细算起来,也该有七八月大了。女人一生中最难熬的这段日子,他作为丈夫却没陪在她身边。临行前她倚门相送的剪影,眉宇间强忍的忧色不舍,此刻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。她素来坚韧,可怀着身孕独守府中数月,听闻豫州“败报”流言时,该是何等惊惶?他几乎能想象她强作镇定模样。那份歉疚与牵挂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
昭姬心思细腻,琴音里总藏着关怀。她定是与貂蝉一同忧心如焚,相互扶持,又要照看府中上下,打点内外,辛苦她了。

宁儿那个总是像小鹿一样蹦跳着扑进他怀里的女儿,小嘴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。离开时她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,如今定是又长高了些。归期在即,想到她雀跃着喊“爹爹”扑来的场景,刘彦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暖意,随即又被更深的归心取代。

大哥那宽厚沉稳的面容浮现。他肩扛整个青州基业,自己此番出征,无论结果如何,终究未能全功,还折损了不少青州精锐。大哥在临淄城中,既要稳定人心,处理政务,还要安抚自己的家眷,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。那份信任与托付,是动力,也是无形的重担。

三哥那洪亮的嗓门和醉醺醺的笑骂仿佛就在耳边。想念他那股子冲天的豪气,想念与他纵马驰骋、并肩作战的酣畅淋漓。不知他镇守后方,是否又耐不住性子惹出什么“小事”来?

然而,儿女情长、兄弟情谊的暖流之下,是冰冷坚硬、关乎生死存亡的天下大势。思绪瞬间从温馨的临淄府邸抽离,拉回到眼前这盘错综复杂、步步惊心的棋局。

“两败俱伤”……刘彦在心中咀嚼着这四个字,眼神锐利如刀锋,切割着夜色。

孔伷确实完了。

沛国一战,十万青壮几近灰飞烟灭,地方元气大伤,其本人威望扫地,内部离心离德。他刘彦和曹操联手撕开了豫州腹地,分割沛国,更留下关羽、陈宫率领一万精兵死死钉在占领区。这颗钉子,是战果,也是巨大的风险源。孔伷残余势力会如何反扑?当地豪强是依附还是抗拒?这一万人马,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,急需稳固的支援和后方策应。

但真正的棋眼,不在孔伷,而在曹操!

当初联兵,助曹操取豫州,再共讨僭越称帝的南阳袁术——这本是清晰的战略链条。然而沛国这场惨烈的消耗战,打乱了一切节奏。

曹操的损失同样惨重。以他那枭雄心性,睚眦必报,对沛国乃至整个豫州的渴望只会因这场血战而更加炽热,甚至带上一种必须补偿损失般的急迫。他刘彦留在沛国的一万人,对志在鲸吞整个豫州的曹操而言,无异于眼中钉、肉中刺!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酣睡?

“助曹得豫,共讨袁术”……这美好的蓝图,在沛国尸山血海之后,已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。曹操还会按原计划,将矛头指向南阳吗?还是会先转过头来,以更凌厉的手段,清理豫州境内“碍事”的力量——包括他刘彦留下的那一万青州兵?

刘彦的手下意识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