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赖以横行沙场、能一刀劈开重甲的盖世勇武,感到了彻头彻尾的苍白与无力。
那柄沉重的陌刀,此刻握在手中,竟显得有些可笑,像孩童脆弱的玩具。
点将台的另一侧,军师丁元俊也未能保持他惯有的、如同古井无波般的镇定。
他瘦削的身体在宽大的袍服下微微颤抖,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。
他那梳理得一丝不苟、向来引以为傲的胡须,此刻也被混乱的气流和冷汗浸染,显得有些凌乱不堪。
但他与张守珪、李嗣业不同。
他强压着生理上强烈的不适,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,此刻却锐利如淬火的鹰隼之喙,穿透层层翻滚的硝烟和弥漫的血雾,死死钉在爆炸的中心——那个狰狞的、直径足有数丈的巨大焦黑深坑上。
他的眼底深处,翻涌的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、炽热到癫狂的探究欲望!一种精密到极致的计算本能被彻底点燃!
“瞬息灭百人……十步之内,人畜俱碎……铁甲木盾,皆如齑粉……此物……” 丁元俊的内心,那架无形的算盘正在疯狂地拨动。
每一个珠子的撞击,都代表着对眼前这恐怖力量的重新认知、评估、衡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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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试图理解这力量的根源,衡量它对战争、对权力、对天下格局的颠覆性影响,进而——掌控它!
将这毁灭性的神魔之力,纳入他的计算与谋划之中。
一丝近乎病态的兴奋,压过了翻腾的胃液。
点将台的最高处,安西大都护高仙芝,依旧挺立如山。
他身上那副厚重的玄色山文甲,每一片甲叶都仿佛被点将台冰冷的石基熔铸、吸附,成为这片血色炼狱中唯一坚不可摧的坐标。
残阳如血,将他身后那袭象征无上权柄的猩红大氅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火焰,在呜咽的风中猎猎狂舞,成为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剧烈翻腾的活物。
他的脸,煞白得如同新刷的粉壁,尚未从那瞬间的极致冲击中恢复一丝血色。
常年被西域风沙侵蚀、如同岩石般棱角分明的嘴唇,此刻紧紧抿成一条锐利如刀锋的直线,不见丝毫开合。
唯独那双眼睛。
那双曾让西域三十六国君王闻风丧胆、令大漠孤狼俯首帖耳、如高空鹰隼般锐利深沉的眸子,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风暴!
瞳孔在剧烈地收缩、扩张、再收缩……每一次变化,都映照着下方那地狱般的景象——那颗滚落在石阶旁、须发戟张、凝固着最后一丝暴怒与无边恐惧、正死死瞪视着他的吐蕃俘虏头颅;那个仅剩上半身、在粘稠血泊中无意识地抽搐、每一次微弱的动弹都带出更多滑腻内脏的残缺躯体……
然而,高仙芝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眼前这片触手可及、血肉模糊的惨烈地狱,穿透了校场粗糙的夯土围墙,穿透了万里戈壁的浩瀚与重重关山的险峻,死死钉在了遥远的东南方!
长安!皇宫!
一种冰冷彻骨、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,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炸开,如同无数冰针刺入四肢百骸,连指尖都变得麻木。
但这极致的冰寒之中,却有一股与之截然相反的、无法抑制的、岩浆般滚烫的狂热,在他心底最深处,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轰然炸开,疯狂沸腾!
他毕生引以为傲的一切!
他于风沙血火中砥砺出的无双勇武!能徒手撕裂重甲,能在万军丛中取敌酋首级如同探囊取物!
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,是他在西域这片虎狼之地杀出赫赫威名的铁证!
他耗费半生心血、倾尽所有打造的安西铁骑!
那支人马俱甲、冲锋时如同钢铁洪流席卷大地、马蹄声足以令大漠震颤、令敌寇肝胆俱裂的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