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累!好困(1 / 5)

幽州台辞

第一章 蓟门秋猎逢

武周长安三年,秋。

燕山的风卷着枯叶,在蓟门古道上打着旋儿。沈青芜勒住缰绳,胯下的“踏雪”打了个响鼻,鼻翼翕动着,似也对这萧瑟秋光生出几分不耐。她一身月白骑装,发间束着根银狼尾簪,本是江南沈家的嫡女,因父帅调任幽州长史,才跟着来了这北地。

“小姐,前面就是幽州台了,据说当年燕昭王就在这儿筑台招贤,连郭隗都被请来了呢。”随行的丫鬟锦书指着远处那座残破的土台,声音里满是好奇。

沈青芜抬眼望去,只见土台孤零零立在旷野上,台身爬满荒草,台顶的石栏早已碎裂,唯有几块残碑歪斜着,刻着模糊的“幽州台”三字。风掠过台面,发出呜呜的声响,竟像是古人的叹息。她心中一动,翻身下马,提着裙摆朝台顶走去。

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,就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背对着她而立。他身形清瘦,腰间悬着柄未出鞘的长剑,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着,被风吹得微微飘动。男子手中握着一卷书,目光望着远处的燕山,神情落寞,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。

“这位公子,此处风大,若不嫌弃,不如一同避避?”沈青芜轻声开口,她素来性子沉静,可见这男子孤身立于台顶,竟生出几分同怜之意。

男子缓缓转身,露出一张清俊的脸。他眉如墨画,眼似寒星,只是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。他对着沈青芜拱手行礼,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:“多谢姑娘好意,在下陈子昂,不过是在此处凭吊古人罢了。”

“陈子昂?”沈青芜心中一震,她早听说过这位蜀中才子,因上书言事被贬,如今竟也来了幽州。她连忙回礼:“原来是陈公子,小女沈青芜,家父乃幽州长史沈知远。”

陈子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颔首:“原来是沈姑娘。”他重新望向旷野,轻声念道:“‘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’,燕昭王当年筑台招贤,何等意气风发,可如今呢?台在人亡,再无这般明主了。”

沈青芜听着他的话,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。她在江南时,就常听人说朝堂动荡,酷吏横行,多少有识之士报国无门。她望着陈子昂落寞的背影,轻声道:“公子之才,总有被赏识之日。况且,纵使前路茫茫,能与天地对话,也算不负此生了。”

陈子昂转头看她,眼中闪过一丝微光:“姑娘倒是通透。世人皆说我迂腐,唯有姑娘能懂我心意。”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砚台,递给沈青芜:“这方‘云纹砚’是我蜀中旧物,今日与姑娘相逢便是有缘,赠予姑娘,望姑娘莫嫌粗陋。”

沈青芜接过砚台,只见砚台质地温润,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,一看便知是珍品。她脸颊微红,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,玉佩上刻着朵寒梅,是她亲手所雕:“公子赠砚,小女无以为报,这枚‘寒梅佩’还请公子收下,愿公子如寒梅般,历经风霜而不凋。”

陈子昂接过玉佩,指尖触到玉佩的温润,心中竟生出几分暖意。他望着沈青芜泛红的脸颊,嘴角微微上扬,这是他被贬以来,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。

风渐渐小了,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锦书在台下催促:“小姐,天快黑了,我们该回府了。”

沈青芜依依不舍地看着陈子昂:“陈公子,改日若有机会,小女再向公子请教诗文。”

陈子昂点头:“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。”

沈青芜翻身上马,回头望去,只见陈子昂仍站在幽州台上,身影与暮色融为一体。她握紧手中的云纹砚,心中暗暗期盼着下次相见。

第二章 书房论道结

自蓟门相逢后,沈青芜便常常借着请教诗文的名义,去陈子昂的住处拜访。陈子昂的住处简陋,只有一间茅屋,屋内堆满了书籍和文稿,却收拾得十分整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