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说改日再议。”韩毓影支着头,神色有些不耐,一旁的内侍官会意,连忙高声道:“退朝——”
大殿后的扶云殿,韩毓影在宫女服侍下除去礼服,背后已经沁满冷汗。
“父皇。”韩湘雪在屏风外行礼,他披上常服,在一旁坐下,道:“进来。”
屏退旁人,韩湘雪的目光便落到了韩毓影腿上,担忧道:“父皇……”
韩毓影两人落到崖下后,在一处荒野村落落脚。村中郎中医术有限、药材匮乏,他的伤势处理得并不好。
回宫后,韩湘雪已替他察看过那条伤腿。腿骨位置不正,导致他行走不稳、不能久站,若重新接骨,方有可能恢复如常,只是……
她有些不忍地垂下目光:“要重新接骨,唯有将腿骨砸断。”
砸断还是第一步。之后的清理、缝合、用药,无一不是万分痛苦,况且,以她如今的手艺,也不一定能完全恢复——
看他的情况,又等不到请佩依来。
“治吧。”意料之中地,韩毓影没有任何犹豫,轻松道。
他神色如常,见她神色凝重,甚至轻轻笑了下:“一国之君,总不能是个废人。”
韩湘雪回过神,凝神看着宫人准备治疗要用的工具、伤药,一一检查,最后更衣净手,蹲在他身前,略微不忍道:“……可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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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毓影垂眼看着那条腿,淡淡地对影一道:“来。”
影一应声握住那条腿,掌心正欲用力,却顿了一瞬。韩毓影闭着眼睛:“不必犹豫。”
影一眸中罕见地出现一丝犹豫,对上韩湘雪的眼神,他凝神用力——
韩毓影闷哼出声。
韩湘雪快速地开始动作,心中祈祷麻沸药的效果足够。一个时辰后,她满头大汗,撑坐起身。
宫女替韩毓影擦去腿上残余的血污,宛冬扶住韩湘雪,将她染血的薄袍、襻禣纷纷解下。
“殿下。”她担忧道:“回宫休息片刻吧。”
韩湘雪心神疲惫、灵力耗尽,点头轻声道:“好。”
两人将要走出殿门,韩毓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雪儿,我有事同你说。”
有事?韩湘雪似乎知道了他要说什么,心头一颤,停下脚步。
殿外明媚夏景近在咫尺,如梦如幻,有一瞬间,她想就此离去。
——他要说什么?
是那些她探寻多年,却始终难以得知的陈年旧事吗?
僵立片刻,她哑声道:“好。”
回到殿中,韩毓影的宫女倒了热茶来。清澈的茶水斟入茶杯,她捧着茶杯,掌心皮肉被烫热,心中寒意似乎被稍微驱散了些。
韩毓影眼睫低垂,开口道:“……听太傅说,当年的事,你都知道了。”
韩湘雪扣紧掌心的杯子,“……是。知道一些。”
“那你也知道,玉娆的身世……”
韩湘雪忍不住打断道:“玉娆是父皇的血脉。”
韩毓影微愣了下。
“是吗……”他低声道。
“我以法术验过,不会错。”韩湘雪道。她扣紧杯子的指尖泛白,压抑道:“我不明白。父皇为何……”
韩毓影:“为何要你让位,给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?”
韩湘雪:“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她隐忍片刻,道:“当年之事,到底……”
韩毓影轻叹,讲起当年旧事。
当年,先皇与先皇后成婚,后育有两子。长子韩墨影,幼子韩毓影。
长子韩墨影性情温和儒雅、通晓诗书,又身为嫡长子,更得先皇后喜爱,一心希望先皇将其立为储君。
而作为幼子的韩毓影桀骜不驯,虽也通诗书,但更喜马上功夫,为先皇后不喜。